想必大家看完《漫长的季节》,多少都会有点后遗症。
尤其是我编辑部的女同事们。
(资料图片)
集体捕获了最新行走的荷尔蒙 ,“哑巴新郎”——傅卫军。
就连微博上的热搜,都是这个:
还有比Sir要帅的男人?
女同事也不含糊,直接哐哐两句:
打架厉害,纯爱战神;
特别是冷冽的眼神、外加纯欲风,有一股子“工地招待所风”。
这个词Sir熟啊,拖鞋,裤衩,大背心,不就是本Sir么?
“说是工地招待所风,也别真的往工地去啊”“得有mood”。
哦?
那工地风到底是咋回事?
Sir去网上一搜,原来最近新晋“民工”,还得是这三位啊。
章宇、蒋奇明、阿如那。
揣摩许久,Sir终于理解“工地招待所”的内涵了。
“工地”,灰头土脸,却又有着一把狠力气。
“招待所”,欲望暗涌,却时不时要按压下去。
最后,再外加一点点“纯爱”眼神。
合三为一,就成了一种沉默、内敛的性格,却又带着不自知的性张力。
今天,好好嗑一把工地风男演员,他们就像是淄博烧烤,从不知道几线的地方突然升腾起来,烟熏火燎。
为啥轮到他们火?
在Sir看来,不过是内娱贫血的后遗症罢了。
01
狠
工地风,从面相上看。
背离传统审美上的“帅”,甚至在眉眼之间,他们仨都有一个特点,高颧骨,小眼睛,并且脸颊少肉,导致法令纹都深(显老)。
所以,一眼看过去,就一个字:
“狠”。
没打架时,眼神里写满“这块城乡结合部跟我姓”的气质。
打起架来,更是话不多说,干净利落。
△ 《漫长的季节》—蒋奇明;《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》—阿如那;《无名之辈》—章宇
但,他们又并不是一“狠”到底。
而是“狠”的不经意间,所流露出的温情,才挑逗人心。
就拿傅卫军来说,他刚出场,就参与了一场打架。
沈默在夜总会弹琴,被人找事儿。
傅卫军、隋东晚上围堵闹事者,隋东把人绊住,之后傅卫军再带人包抄。
加入战场后,他先是捡起了摩托车后视镜,往身上擦了擦。
接着,他又用手摸了摸隋东脸上的伤。
看都不看闹事者。
他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人。
第二场打架,傅卫军与摩托车失主,打了一架。
傅卫军对这辆摩托格外珍惜,摩托从何而来。
大概率是傅卫军买的赃车。
所以,对方劈头盖脸的开打,傅卫军自知理亏,就算躺地上的失主被打怕了,说“这钱不要了”。
他摆了摆手,把钱掏出来给失主掖裤子里了,最后还加了100。
傅卫军看似打架不要命,但,他还是努力地遵循着弱肉强食的社会规则。
在他拿钱给失主后,他不一定能听见隋东与别人的对话。
可,你就看他的眼神,先盯着躺地上的人,笑了,他又再看了看隋东,也笑了。
那他就笑了。
天真、单纯的傅卫军以为问题解决了。
却没想到,这个人还是找上门砸了自己的录像店。
再看第三次打架。
傅卫军把助听器揣进裤兜里,准备打架。
这个动作在观众看来很“性感”。
但根据饰演者蒋奇明说,打架前摘下助听器的动作,是怕打架的时候把助听器打坏了(在第一次打架时没摘,是因为揍个酒囊饭袋,他根本就不会弄坏助听器)。
明明是珍惜。
就像向来不认输的傅卫军在看到兄弟被打伤,才向人跪地求饶。
他吐出半截舌头,实在是因为他太想说话了,也许能说出一句“求饶”,隋东也不至于破相。
他珍惜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物。
但作为一个听障人士,他实在无能为力。
“狠”,谁都会演。
过于狠,反而让人物看起来过于僵硬。
这点,你可以想到很多例子。
但傅卫军的狠,并不让人厌烦,感觉死板。
蒋奇明是真的让角色有温度、触感,他让傅卫军的狠,成为自我防卫的盔甲。
为什么?
因为他的成长经历。
电视剧里关于傅卫军童年的交代都是只言片语式的,但即便如此,我们已经可以看出那种不幸,因为偷吃饺子,会挨爸爸的打,父母去世后,大娘嫌弃他耳朵不好,就去了福利院,最后又被人收养。
傅卫军的内心不安、充满防御性。
比如王阳第一次与傅卫军见面时,从背后拍他,傅卫军是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,并且带有敌意地看着王阳。
但,就在他知道王阳在姐姐心里的分量时。
又毫不犹豫地将姐姐托付给王阳,自己承担了所有。
傅卫军就是这样一个一直在牺牲、妥协与付出之间存在的人。
他也是一个简单的,直给内心欲望的人。
也正是这样的复杂性。
使得他凶狠的外表下,多了一些让人“同情”的因素。
02
欲
有人可能会觉得,这不就是早年的“古惑仔风”吗?
不加修饰的外表下,单纯地靠演员身上的张力,便可以迷倒许多观众。
就像《征服》里的孙红雷。
粗犷的外表下掩饰不住的还有一丝柔情,尤其是对待自己的女友,语气温柔,眼神宠溺,完全没了面对别人时警戒与凶狠的模样。
但显然不止如此。
蒋奇明们最近被热议还与一个词分不开:
欲。
这三个“丑”男人,在作品里,都有着一段“欲”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傅卫军,被誉为“纯爱战士”。
他对于殷红初始的喜欢,始于,对漂亮女孩的本能吸引。
他对殷红的喜欢,让他在这场杀人碎尸案件里,成为另一个“受害者”。
当他第一次见到殷红时,毫不客气地从下到上地“狠狠”看了殷红一眼。
当傅卫军又一次与殷红见面后。
自己披着军大衣,又想着殷红对他比出的“谢谢”手语时,他舔了舔嘴唇,这种下意识的动作,说明了他对殷红的渴望。
这也是一种“欲”的表现。
再看第二天早上,他慢悠悠走上楼梯。
一点点用眼神进入这个房间,开始是迅速地瞟了一眼,接着是在镜子里大胆地看着殷红。
他不得不按压着自己内心的欲望——不论是爱意,还是冲动。
傅卫军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对殷红的喜欢。
在与殷红错身离开后,他轻轻闻着房间里留下的气味,最后留下了一个浅浅微笑。
对于“招待所”的男演员来说,欲望,是他们这个角色内在之一。
游走在非主流审美里,他们是没有主角英雄光环的。
所以,女性或是“性的接触”,在传统“英雄电影”里,都预留给了光鲜亮丽的男主。
但,他们这样一群沉默寡言、被动又一直被压制的群体是难以获得异性青睐,甚至,处于性饥渴的状态中。
一旦点燃,就是一种猛烈反击。
在《风平浪静》里,章宇饰演的宋浩,以为自己在15年前杀人,高中毕业后就离开了家,一直过得战战兢兢、小心翼翼,女朋友也没有几个。
但,这一天追求他的潘晓霜来到他家。
在又一次被拒绝后,她坐在了他的身上。
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,潘晓霜扇了宋浩一巴掌,“你不是对我没兴趣么?”
他任由她的巴掌落下。
一个男人身体该有的反应,让他的“羞耻”表露无遗。
此时,宋浩才敢弱弱地迎上潘晓霜的眼睛。
内心的渴求与尊严感被唤起。
他的进攻,是粗鲁、野蛮,甚至可以说是,凶残如野兽一般的。
在身下的女人,只能用“痛苦”去迎接这种欢愉,以“本能”推开压在身上的男人。
在知道女人的痛苦后,他逐渐放慢了动作,以“温柔”抚摸着女人的身体。
此时,他们到达了平和的交融。
在《驴得水》里,阿如那的铜匠,也是如此。
一开始,在深山里没怎么见过女人的铜匠,早被一曼勾引得魂不守舍。
只听到女人的几声呻吟,就已经下身一紧,蹲在了地上。
——怎么了一曼
——崴脚了
在张一曼的引导下。
铜匠的眼神从狐疑到接受,最后,再也忍受不住。
一把推翻倒身上的女人,甚至,压制住了一曼想要挣扎的双手。
在缠绵中,夹杂着劳动人民的汗水。
那爆发力,不仅是从身体里,也是从现实的底部,从长期的生活压力之下翻涌上来。
有种“穿越大半个社会阶层来睡你”的意思。
不由得说,在这两段床戏里,女人都是作为主动一方,先是将男人作为猎物,最后,女人再去体会猎物反扑后的快乐。
但,从傅卫军身上来说。
他的性张力还只是点到为止,从他宛如手足无措的模样里,对殷红的渴望,早就写在了脸上。
且作为听障人士,傅卫军能表达的方式匮乏,在动作上,就体现地更为急切。
反而是这种在喜欢的女人面前的紧张,让人看上去有了种“我见犹怜”的脆弱感。
就像是上学时那些呼风唤雨的“校痞”。
一遇到心爱的女孩,便手足无措,身体和语言肌能急速退化了起来。
不自觉地多了点“纯爱”的因素。
03
故事
所以为何“工地招待所”风,能又一次掀起浪潮?
说到底,与内娱现状是分不开的。
现实里:
内娱年轻男星的两大流弊,“乖”与“油”。
一个是形象俊美,言谈得体,时刻保持着乖巧营业状态,让你分不清真人假人。
一个是自以为充满了性张力,时刻想要放些电散发出魅力,让你防不胜防。
(此处省略多张图,请自行脑补。)
银幕上:
内娱年轻男星的“主攻”方向,“现偶”和“古偶”。
几乎不需要你有多少演技。
长相出众,或者身高出众,哪怕是“傻白甜”都容易被很多人追捧。
有着自我生命力的、个性化的演员,尤其稀缺。
而这波工地风男演员里。
更稀缺的,他们的演技,以及由他们的演技支撑起的故事。
没错,这个在“人格魅力”、“性张力”等词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词语,在这里,却起了很大的作用。
因为这些特质,并不是凭空而来的。
一个例子。
工地风总离不开“深情”。
比如章宇在《无名之辈》里,陪着小凤走过人生最后阶段时。
他为她戴上耳机,趴在了她的腿边,以一种小狗似的目光注视着她。
比如在《风平浪静》里,宋浩只用了4个字,就向潘晓霜完成了求婚。
镜头一转,却是他带着认真又温柔的眼神。
堪比任何情话。
阿如那在《驴得水》里也一样。
张一曼不得已而对铜匠说出狠话,才能让他彻底死了心。
他伸进打铁的围裙里,颤抖地掏出一曼送给他的头发,扔在了地上。
从这一刻,老实的铜匠就死了。
而这些,都需要演员有着细腻的表现力。
于是。
人们可以从这些细节式的表情动作里,看到他们虽然“狠”,却没有对女性在性别上的威胁、压制(铜匠后期的黑化不在讨论范围)。
也可以看到,他们长期在人群中的“不起眼”,让他们变得简单、单纯、羞怯让他们与爱情、女人保持着一个合适的,疏离的距离。
没有过多的进攻性,也使得他们更显可爱。
而当获得来之不易的爱情时,他们又会窃喜,欣喜若狂地将所有目光投向面前的唯一爱人。
对于他们来说,痴情像是天性。
深情,更像是他们认定的一种爱情观。
与一个人相守到老,就是他们最想要的答案。
不过有意思的是。
这类“深情”往往会被网友解读为“土狗系男友”。
所谓忠心耿耿,绝对服从,在感情里处于弱势地位。
但仅仅如此吗?
不。
深情不仅仅是眉目含情,这里其实缺不了一种特质——脆弱感。
脆弱感怎么表现?
《漫长的季节》里,傅卫军与殷红,还未开始的恋情却残忍地目睹了她破碎的尸体。
傅卫军猜测殷红可能已经死了时。
蒋奇明用了一个动作:
他是扶着扶手往下走的。
为什么?
站不稳了。
是因为姐姐又杀人了?还是因为殷红死了?
后者的原因更大,但在姐姐面前,他并没有表露出来。
直到那天夜里。
他才搓着殷红发卡上的血迹,无声地怒吼着。
这便是脆弱感。
饱含着深情,伪装成冷酷,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时候,才把自己的心开放给这个世界几秒钟。
可以这么说。
相比于以往的“硬汉风”、“阴柔风”,“工地风”对演员的要求要高很多。
这也是这几年来,我们只找到这么几个代表演员的原因。
它需要的不仅是外表的适配。
更多的,是演技的出众。
就像章宇。
他不仅是能演出《风平浪静》这样的角色。
他更精彩的表演,其实是《我不是药神》里的黄毛,和《大象席地而坐》里的混混。
Sir尤其记得《大象席地而坐》里。
他被射中躺在地上,不停地说“你们TMD都是狗屎”时,脸上复杂的绝望。
包括蒋奇明和阿如那。
前者今年还有一部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。
后者则是《狂飙》里那个一言不合便掀桌子的李宏伟。
他们的出圈,并不是来自于“工地”。
而是他们终于让我们看到了真实又各异的角色。
比起现在数不过来的“禁欲系”男友。(低情商版:没演技,不走心,面瘫)
“氛围感”男友。(低情商版:没法具体形容,全靠粉丝自行脑补)
用人设包装、彩虹屁尬夸、精致的美颜,来给一戳就破的纸片人涂抹上光环。
“工地风”恰恰是对内娱这种工业流水线的祛魅。
不要帅。
不要多金。
不要完美的学历和人格。
当你在这个人身上看到指缝里的泥污,在夹克上闻到机油味和烟,在眼神里看到被社会打磨出来的钝感和锋利。
才会真正感受到:
哦,这是一个人。
一个沾着灰尘,流着热血的人。
再看看那些被追捧的,被舔屏的,原来鲜肉的底色,不过是苍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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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助理:小田不能让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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